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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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過多的食物在口腔裏實際上是很難被咀嚼的，粗大的嗓子眼終於將它們吞下時，工人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喝了一口湯作為舒緩。
但這一低頭喝湯，因為貧窮所以變得對肉味格外敏.感的工人們就發現了不對。
蘑菇湯不是蘑菇湯，或者說不是純蘑菇湯，準確地說，應該叫它蘑菇肉末湯。
眾人皆是一驚。
蘭斯維利城的地理位置並不好，靠近魔獸眾多的日不落山脈，也就是魔獸們恐懼無盡平原加上這座城市人口稀少，要不然沒有數量眾多超凡者的達雅克城早就被魔獸吃光了。
雖然有無盡平原的“保護”，但魔獸的威脅依然存在。
因此，達雅克城不允許飼養過多的家禽。
平民絕對不被允許，被發現就會被沒收，就連平民自己也會被抓走。
蛋還能去城外的樹林裏撿一些，雖然大部分生物都是魔獸，但也有普通動物的存在。
然而肉就很難了，能在野外活下來的普通動物都是獸精，不管是陷阱還是上手抓都十分困難。
因此，肉在蘭斯維利的價格十分高昂，說是奢侈品也不為過。
“這些天大家也辛苦了，今天大家再堅持堅持，明天工程就能驗收了！”
說話的是工程隊的管事，現在的管事可不是之前只需要拿著鞭子甩一甩的舒服崗位了。
身為超凡者的管事也得卷KPI，績效不好看、投訴過多、被抓到使用暴力……都要失去這份工作，淪為靠體力為生的普通奴隸。
而空缺下來的管事奴隸，自然是被奴隸裏表現出色的人取代。
管事之前可沒少欺負奴隸們，他不敢想象自己和他們互換身份的那一天會被多麽可怕地報覆，所以有些管事為了調動手下的積極性，還自掏腰包地增加夥食標準。
今天的蘑菇肉末湯，就是他自掏腰包出錢買的。
道路施工隊每人每天的夥食標準是10銅幣一人，優秀員工額外多加五銅幣。
學校外面的光明大道、黎明大道和永生大道的道路工程今天要完工，明天驗收後就要對管事進行匿名打分。
雖然一個階段的打分情況不能決定他的命運，但他實在是太過害怕了，200人的工程隊，他咬咬牙自掏腰包多加了10銅幣的夥食標準。
為了讓這錢花得一眼就能看出來，他還托人買了一只雞。
一只野雞.八斤重，去掉毛和骨頭實際上也沒有。
內臟也是肉，自然是不會丟的，但哪怕是骨頭敲碎了，一只雞分200人，每人分到的也只有那點肉沫沫。
“呼嚕嚕……”
一個奴隸最早回過神，低頭就喝了一大口蘑菇肉末湯，管事說得隱晦，但涉及到“肉”，所有人都會變得靈光起來。
卡茲挨過很多鞭子，奴隸挨鞭子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他早已經記不清自己挨過多少鞭子、被多少個管事用鞭子抽過。
所以他對管事沒有任何的怨恨，因為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哎卡茲，明天的打分表，你給幾分？”有工友在他耳邊悄悄地問，卡茲連續今天都是優秀員工，管事如果退下來，他競爭上位的可能性很大。
“十分吧。”卡茲說，“他有錢，奴隸沒錢，被換下來的話，下次就吃不上肉了。”
雖然只是一些腥味很重的內臟血液骨肉弄出來的肉湯，但這可是肉！卡茲舔得很認真，將飯盤舔得像是能反光後，他又打了水，在飯盤裏晃晃，接著將水全部倒入嘴裏喝掉。
問卡茲問題的奴隸也是眼前一亮，想到下個工程又能吃到肉，立刻喜笑顏開地說：“那我也打10分！”
這麽幹的管事不是一個，但斐洛司也沒有去制止，打分情況只是占比10%，重點還是在工程的質量上。
斐洛司要求的速度很快，但安全和質量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
現在城市執政廳的財務情況相當好，“抄家”得來的那些金幣和物資，斐洛司沒有塞進自己的空間背包，作為一個合格的領主，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公私分明。
黑吃黑洗劫山賊的那些錢，除了答應勞工們的，一分沒少地進了他的空間背包，但“抄家”得來的這些物資，都屬於這座城市。
糧食被暫時安置在奇蒂家裏，金碧輝煌的宅子很大很寬敞，正好用來堆放糧食。
只是可惜奇蒂派的管理和護城軍早早地就為離開最準備，糧食這種不好帶走的“廉價物”大部分被已經被賣掉換成金幣。
被抄家的那200個家族名下足有三萬多名奴隸，現在被斐洛司打散分到各個施工隊去了。
三萬多，這個數字觸目驚心。
比整個城市的平民數字多了數倍，可想而知他們趴在多少人的身上吸血敲髓。
奇蒂派的這些人早就準備榨幹這些奴隸，為了“節流”給的食物都很差，不僅差而且少，都是一群比骷髏更脆弱的易碎品。
斐洛司將他們打散分到工地裏，負責一些輕松的活，夥食和其他工人一樣，就當是養身體了。
按照常理，這座城市不管是平民和奴隸，大部分都不能幹體力活，必須要養一段時間，但誰讓光明魔法的治療功能就是這麽強大呢！
一個群體治愈術下去，將岌岌可危的血條拉滿，正常吃喝再加一些鍛煉，就能慢慢養回來了。
習慣勞作、習慣被壓迫的奴隸們閑下來容易胡思亂想，加上斐洛司不養閑人，沒有死亡風險，那就加班加點地投入生產建設工作去吧！
“主人，報告已經全部整理好了。”
文盲率高到絕望的蘭斯維利實在沒有太多的可用人才，矮個裏拔將軍，心細膽大且見識最多的路易就成了他的秘書。
抄家之後，整個城市的勢力都重新洗牌了一番，那幾個原本還自視甚高的貴族被前幾天公開審理的殺雞儆猴嚇到，連夜就拉各種關系想讓布萊茲給他們牽線。
但布萊茲哪裏敢擅自做斐洛司的主，被嚇得連聲拒絕後趕緊報告了斐洛司。
斐洛司讓布萊茲冷處理三天，今天才示意他松口接下那幾家貴族的“誠意”。
於是最後一塊拼圖也到手了。
斐洛司掃了一眼人口普查報告，對人數那頁十分不滿意。
截至中午12:00，蘭斯維利城現有人口只有50000人。
有蘭斯維利戶口的領民：2500人。
流浪者：3000。
冒險者和賞金獵人：3500人。
奴隸：41000。
其中，高級及以上超凡者：1人——斐洛司。
中級：鍛體者30人，施法者5人。
初級：鍛體者150人，施法者20人。
見習：鍛體者320人，施法者25人。另有2000名未經雕琢的“璞玉”——說白了就是什麽也不懂。
亡靈：625X2
“咚，咚，咚……”斐洛司拿著報告，手指不自覺地在桌子上輕輕敲著，不重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書房裏顯得格外刺耳。
“咕咚……”路易一直以為自己的膽子很大，但直到遇見斐洛司之後，他才真正的了解到自己的膽子究竟有多小。
“1號車間建設進度到哪裏了？”
斐洛司毫無預兆的發問讓路易緊張得渾身的毛囊都繃緊了。
“已經、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了。”
不得不說，有了魔法的幫助，蓋房子就像堆積木一樣簡單。
磚頭廠源源不斷地燒出磚塊、水泥廠源源不斷地煆燒出水泥、再讓幾個力氣大的亡靈去海邊搬一些沙子回來，關鍵環節由亡靈降低工作難度提高效率，不管是“宿舍樓”還是廠房車間都出來了！
坦塔利大陸雖然是個劍與魔法的位面，但建房子普遍是個很漫長的工期。
窮人沒錢沒物資，起一間屋子往往需要幾代人的努力，要是中途因為交不上稅收變成了奴隸，建到一半的房子也白費了。
上流社會的房子講究很多，用料、魔法陣、銘文……據說於娜利亞帝國現在的王宮光是“雛形”就造了200年，從500年前開始動工，一直到現在也沒建造完！
同樣是有兩千個房間、能容納上萬人的“宿舍樓”，施工隊從拿到圖紙到建造完成驗收合格，只花了三天時間，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那算是托尼爾山賊團的那個據點，也是花了十五年的時間才建造而成。
當斐洛司宣布宿舍樓驗收完成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自認為見多識廣的路易也發出了“神跡”的驚呼。
搞得斐洛司十分無語，這種不需要鑲嵌任何魔法陣、沒有任何銘文和空間擴容的混凝土建築，不是“眨眼”就完成，已經很毀印象了好吧！
斐洛司只是花了兩分鐘，就在腦子裏推演出了用魔法手段造房子的步驟。
第一步：找一片合適的地方
第二步：奧術·大宿舍樓之術，奧術·大教室之術，奧術·大操場之術，奧術·大食堂之術，奧術·大圖書館之術，奧術·大體育館之術……
第三步：驗收完成並插上路標和學校地圖。
因為斐洛司的魔法全部能做到瞬發，也就是說最耗費時間的全部都在第一步——找一片合適的地方。
想要多加銘文和魔法陣，那麽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留好材料空間，後續換區域地進行二次施工就可以了呀！
這些魔法也不是什麽很困難的事情，只要有高級奧術法師的知識儲備就能輕而易舉地做到了——如果降低一些精細度和建築大小，中級奧術法師也是可以辦到的。
如果不是為了給工人們找活幹發工資，學校早就開學了！
就像斐洛司不太明白為什麽一個清潔銘文能搞定的事情，為什麽要用150名仆人一年365天、一天每天至少要工作18個小時地輪班幹活一樣。
貴族們的大部分事情，為什麽不用魔法一次性做完呢？
雖然不是奧術法師，但也是施法者的托尼爾激動得漲紅了臉：“高貴的施法者怎麽可以做這種事情呢！！！”
斐洛司冷漠道：“高貴的施法者閣下，廁所掃完了嗎？”
托尼爾、托尼爾拖著比自己高數倍的掃把哭著跑走了。
雖然不是施法者，但也是曾經的高級超凡者的路易忍著眼淚答道：“貴族和平民是不一樣的。”他說得委婉，但潛臺詞十分明顯——不這樣要如何顯示“底蘊”和財力呢？
斐洛司不鹹不淡地將“宿舍區”分布圖指示牌插進了泥土裏。
明明是一個很正常的動作，路易的心臟卻狠狠地顫了兩顫，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也被什麽狠狠地插了進來。
“主、主人……”
斐洛司只是淡淡地說：“再去檢查一遍，明天開學要用的教材都清點好了嗎？”
談到這個話題，哪怕是當山賊的路易都會恐懼得說不出話來。
太、太大膽了！斐洛司不僅敢開招生對象是平民的“學校”甚至還把奴隸也給招了進來。
就算是門口掛著“崗前培訓實訓基地”的牌子，但只要有超凡者進來旁聽一節課，也會立刻意識到這裏是打著“崗前培訓”名義的學校啊！
會、會被殺掉的！就連靈魂也會受盡折磨後被湮滅！
什麽？你說主人是【最強】？哦，那、那就沒事了……
開學日、哦不是，崗前培訓第一天，薇薇安有些緊張地走進崗前培訓實訓基地的大門，足以容納上萬名員工的工廠從遠處看上去就十分壯觀，走進一看更是覺得了不起。
一進大門，就有一卷長兩米寬一米的魔法地圖，上面用色塊和文字將整個培訓基地的大致表示了出來。
但這只是做給外人看的。
“員工們按照性別女孩去粉色區域、男孩去藍色區域、雌雄同體去紫色區域，排隊有序入場，不要擁擠、推搡、插隊，文明有禮地有序入場。”
薇薇安和姐姐琳達只能與哥哥分開，走到粉色區域後，又有廣播響了起來：“4-12歲到橘色區域排隊，13-18歲到黃色區域排隊。”
這下，姐姐琳達也和她分開了。
薇薇安按照廣播的指示找了一個隊伍末尾站好，很快她的後面又排了很多的小孩。
薇薇安有些緊張地捏著自己的手指和衣角，局促有緊張地等待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來排隊的孩子很多，雖然簡單地將小孩們分成六個區域排隊，但平民的孩子加上奴隸的孩子，入學人數足足有3600人！
4-12歲的小女孩人數是最多的，僅這片橘色區域就有1200個孩子，雖然開設了24個窗口，但每個隊伍依然排得很長。
“薇薇安！”
一到熟悉的聲音讓薇薇安下意識地轉過頭，接著看到那張驚喜的小臉，薇薇安也露出了笑容：“雪莉！”
平民和奴隸的孩子都沒有什麽“童年”可言，四歲就要開始上班賺口糧，薇薇安雖然只有八歲，但她已經是個工齡四歲的熟練工了！
雪莉是和她一起打工的“工友”，一天15個小時的工作時長，讓她們比鄰居相處的時間更長！
看到熟人，薇薇安的緊張和忐忑散去了不少，臉上了流露出了放松和期待的笑容：“我剛才聽說，現在是要領取我們的工作用品，你說會有什麽呢？”
“衣服！”一道稚嫩的聲音插了進來，薇薇安嚇了一跳，她敬畏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
愛麗絲，薇薇安認識她，她是領主大人的女仆，管著蜂蜜小面包和紅豆餅發放“管事”。
女仆雖然也是奴隸，但奴隸和奴隸也是有很大不同的！
像愛麗絲這樣在領主大人跟前做事的人，就是屬於淩駕於平民和奴隸之上的“人上人”。
“愛麗絲大——”
薇薇安剛想鞠躬，就被慌張的愛麗絲的拉住了：“別這樣，會讓領主大人生氣的！”
薇薇安：“！！！”
這話比什麽都來得管用，薇薇安立刻站直了身體。
愛麗絲說：“叫我愛麗絲就好，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還要當好幾年的工友呢！”
雪莉和愛麗絲認識得早一些，沒那麽多拘謹，急切地詢問：“衣服？你說的衣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關鍵詞“衣服”讓周圍的人全部將耳朵豎起，註意力再也無法從這裏離開。
愛麗絲驕傲地挺起胸.脯：“領主大人說了，我們是他的工人，代表著他的面子，臟兮兮破爛爛的可不行！所以這次培訓會統一發放兩套工作裝，以後工作的時候都要穿著這個。”
“布做的工作裝哦！”
“哇！！！”
愛麗絲的話立刻引來了無數的驚呼聲，稚嫩的聲音匯集在一起，簡直就像海浪，但誰也沒嫌吵。
“兩套？！”
“對！領主大人說了，一套臟了還有一套能作為換洗，一定要讓自己幹幹凈凈的，不給他丟臉！”
一套新衣服都不曾有過的孩子們立刻七嘴八舌地喊：“我很愛幹凈的！會每天都把衣服洗得幹幹凈凈！”
蘭斯維利城是個很貧窮的城市，就連商隊也因為這裏賺不到什麽錢漸漸地不來了，平民們獲取衣服的途徑十分有限，動物皮毛太過珍貴，布料又太過昂貴，他們身上的衣服要麽是“世世代代”傳下來的，要麽是自己去找葉子藤條編出來的。
薇薇安身上的衣服就是用芨芨草做的，細細的芨芨草葉片上細小的絨毛，要曬幹後不停地拍打將大多數的絨毛拍掉，然後用樹葉包裹手心，一根一根地逆著絨毛擼幹凈。
但樹葉不耐磨，十幾根之後就會被劃爛，一不留神手上就會多出許多細小的傷。
絨毛很細很小，留下的傷口並不大，等發現時，只可能是手裏的汗水將手掌刺痛，數十道、上百道的傷口被汗水浸泡，即便只是細微的疼，但疊加起來也夠受的！
而且芨芨草不保暖，冬天要做很多很多件才可以。
等熬過了冬天，多雨的春天又會將衣服打爛，不過薇薇安還挺喜歡的，因為早上醒來的時候有可能在身上發現蘑菇，數量多的話早餐就有了！
濕潤的芨芨草無法成為衣服材料，所以在幹燥的秋天要做夠冬天和春天的量，一個秋天下來，薇薇安的手就沒有一天不疼。
哥哥告訴她，等10歲的時候就好了，等到了10歲，越來越多的疤會變成厚厚的繭子，等到了那個時候再擼芨芨草就不疼了。
薇薇安從兩歲的時候就開始擼芨芨草，因為閑她是家裏最“閑”的那個人。
在她之前是哥哥在擼，哥哥之前是姐姐，他們長到了可以工作賺口糧的年紀、有更小的弟弟妹妹出生，擼芨芨草的工作就會轉移到弟弟妹妹身上去。
兩歲的薇薇安和其他家的孩子一樣，會跑的時候就擔負了全家的芨芨草量。
白天出門割芨芨草、晾曬、拍打，然後用手將芨芨草上面密集的小絨毛擼掉。
一開始她擼得並不幹凈，哥哥姐姐下班回家後還要摸黑再幫忙擼一遍。
小絨毛雖然小，但紮人得很！一不小心會將全身紮得到處都是細小的傷口，工作出汗後簡直就是酷刑一般的存在。
薇薇安沒穿過用布料做的衣服，但她見過！
愛麗絲在城堡工作時，穿的就是布做的衣服！
雖然只是黑白色的衣服，但那也比枯黃的芨芨草做出來的衣服漂亮很多！
每次去領食物的時候，看到風吹起男仆女仆們的衣角，那柔軟飄逸的樣子，總是讓她羨慕不已。
悄悄地說一句——薇薇安的夢想就是成為領主大人的女仆，然後穿上那樣柔軟漂亮的衣服。
“天吶……”薇薇安驚喜地捂住嘴巴，開心得語無倫次，“我、我我我也能穿上那樣的衣服嗎？！”
愛麗絲第一次拿到女仆裝時表現得比愛麗絲更誇張，她也是兩歲就開始擼芨芨草弄得滿手都是傷，晚上疼得睡不著。所以她特別能理解薇薇安的激動。
愛麗絲激動得臉都紅了，憑著自己驚鴻一瞥的印象，歡喜地說：“比女仆裝更好看！是藍色的！看到天空的顏色了嗎？就是那麽漂亮的藍色！”
“哇！！！”
一陣又一陣的驚呼就像是連綿不斷的海浪，小孩們瞬間將忐忑和緊張丟到了腦後，雙眼緊緊盯著即將打開的窗口，滿臉的期待。
終於，在所有小孩都報道排好隊後，一直緊閉著的窗口在萬眾矚目的期待下打開了。
一個只有成人巴掌大的娃娃從窗口探出一個腦袋：“簡，紅頭發六歲的簡。”平民和奴隸都沒有姓氏，識字不多的她們名字的重覆率也很高，所以得加上一些區別很多“簡”的定語。
排在第一個的小女孩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緊張地將喊：“是、是的大人！”
雖然只是短短幾天，但久違地被用敬語稱呼，山賊尼克的臉色從按照培訓要求的虛假笑容多了幾分溫和：“好孩子，這是你的工作物品，要保管妥當。”
說話的時候，一個包裹從後面飛了過來，穩穩當當地落到紅發簡的面前。
包裹是黑色的，十分耐臟，但簡從愛麗絲哪裏聽說這個包裹裏有“衣服”後，就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將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但沒有肥皂、皂角，只用清水無論洗多少遍，都有一些痕跡清洗不幹凈，長年累月下來，她的手自然不能說“白凈”。
尼克臉上露出了不耐煩表情，雖然馬上想起“培訓內容”扯回了“溫和微笑”，但還是被敏銳的簡捕捉到了。
簡也顧不得手臟，立刻抱住了包裹：“是、是的！大人！”
“下一個，9歲住河邊的黑發安娜。”
隊伍雖然是隨機亂排的，但魔法世界就是這麽便利。
“在、在的大人！”
安娜不敢有任何的耽誤，立刻抱住了飛來的包裹，然後按照腳下的箭頭去下一個地點。
薇薇安、雪莉和愛麗絲三人雖然不在同一個隊伍裏，但隔得不遠，因此在拿到包裹後，又重新排隊的下個地點，三人排到了一起。
“凱麗、安娜……”
眼前又是一個巴掌大的娃娃，薇薇安不是很清楚他的來歷，但和領地裏的所有人一樣，大概能知道它是領主大人控制的東西。
被處決的吉斯，身體作為亡靈不止疲憊地在為這個城市的整潔衛生努力，靈魂則是被塞進了娃娃裏。
這些娃娃都長得差不多，屬於同一批被搶的貨物，雖然時間長了或多或少地有些問題，但考慮到小孩子們的心理接受程度，斐洛司特意讓女仆給它們清洗幹凈，換成定新的黃色校工制服，雖然還只是從19分變成59分，起碼不會嚇哭小孩了。
統一過著裝後的娃娃們相似度很高，最大的不同是他們的聲音。
薇薇安抱著一絲期盼，似乎是想聽到吉斯的聲音——找到他，然後變強，覆仇。
“……薇薇安、雪莉、愛麗絲、海倫。”
被叫到名字的薇薇安回過神立刻喊了句：“在的！”
六個名字為一組，被叫到後，一把粉色的鑰匙就飛到了她們的面前。
“3033，自己去那棟房子的三樓把東西放好，等一下集合。”
幾個孩子有些茫然地互相看了一眼，她們還覺得自己是來打工幹活的，但是像打掃工具——掃把之類的還沒給她們呀！
“走吧，是員工宿舍。”
愛麗絲在領主府工作，聽到的消息比別人多一些。
奴隸和流浪者沒有房子，很大一部分平民也沒有屬於自己的房子，所以“培訓基地”采取的是住宿制。
“宿舍？”原本的達雅克城根本沒有“員工福利”這種說法，她們還是第一次聽說“員工宿舍”這種新奇的名詞。
正疑惑間，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極其高大的建築。
也不能說是“突然出現”，準確地說它一直都在，只是不知道為何一直沒註意到。
在被“指路”後，眾人這才後知後覺地註意到它的存在。
小孩子們先是一驚，接著便被雄偉又壯觀的建築群給驚呆了。
“哇！！！”
最早出現在她們眼前的是以黑紫色調為主的大鐵門，粉白的尖刺薔薇纏繞在上面，鮮嫩欲滴的花瓣與冰冷的鐵欄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透過樹葉和花的縫隙向後看去，無數或美麗或雄偉的建築便映入了眼簾，那與其說是“宿舍”，不如說是城堡群。
蜿蜒清澈的連條溪流隔出了三個區域，爬滿藤蔓和綠植的是男生宿舍，有在水下也有在高山之上，總共十五個大大小小的建築一共有上千個房間。
流水潺潺，有著許多橋欄彌漫著雲霧的是雙性區，沒有高大的建築，但每一棟屋子都參考了不同種族的審美和習慣，有樹屋也有雲城。
雙性“員工”的數量不多，但是為了以後考慮，斐洛司還是專門劃出了一片區域。
開滿了各種絢麗花朵，掛滿秋千的則是女生宿舍，每棟建築的主題花都不一樣，粉的紅的紫的黃的白的……有風一吹就漫天粉紅的，也有素靜淡雅遺世獨立的。
所有的宿舍，都分為單人間、雙人間、四人間和六人間和八人間一應俱全。
目前只開放了八人間、六人間和四人間，4-6歲的孩子住八人間，互相有個照應，7-12歲的孩子住六人間，避免太過擁擠。
13歲以上的孩子還有更多的獨立空間了，住的是四人間。
至於雙人間和單人間，目前並不開放，只作為“優秀員工”的獎勵。
薇薇安幾人拿著都是六人間的鑰匙，同宿舍的小姑娘們年齡相仿，在這樣美麗壯觀的建築群面前，忐忑緊張的孩子們立刻多了一些“相依為命”的信任感。
“小崽子們，這裏就是你們接下來學習、工作、吃飯和休息地方了，男生宿舍是尖頂的那棟，女生宿舍在這裏，中間是雌雄同體的宿舍。”
站在宿舍門口“迎接”小員工的是一群比成人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娃娃。
能否成為超凡者只看天賦，但因為某些原因，女性被當做資源本身，折損率很高，因此女性要成為超凡者比男性艱難很多。
官吏和城防軍裏一個女性超凡者也沒有，反倒是山賊裏有15個女性超凡者。
女生宿舍的宿管和清潔工，只能由女性擔任，哪怕娃娃形態的靈魂沒有那方面的功能也不行！
“你們跟我來。”冷硬的女聲從娃娃的身上傳出，帶著不近人情的冷漠，但女孩們早已經習慣，保持安靜和隊伍的整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我叫索瑪，是負責玫瑰區的清潔隊長，你們住在這裏有什麽不懂都可以過來問我。”
都是勞改的山賊，能當個清潔工裏的隊長就已經很不錯了，“宿舍管理員”什麽的，自然不可能輪到她。
薇薇安一聽對方是“隊長”，臉上就露出了更加安靜乖巧的神色。
包括愛麗絲也不例外。
城堡裏的仆人，除了有天賦被選中成為超凡者的“幸運兒”，其他的仆人都是以年輕、貌美、英俊作為選拔標準，奴仆的工作量大休息時間短，還沒有保養，老得很快，超過30歲就過了“保鮮期”，得給更年輕漂亮的仆人騰位置了。
愛麗絲原本也是很惶恐的，雖然她看起來很瘦小，個子還不到一米，但她已經是八歲的孩子了！八歲的孩子幹不了多少活，而且也臉蛋也沒長開，基本沒有留在城堡裏繼續工作的可能。
但是在田裏幹活，無天賦的她想要活到13歲還要長開擁有好相貌，難度太高了！
她一直是恐懼不安的，害怕去田間工作。
在斐洛司來之前，領主府裏的仆人們是沒有“宿舍”這種概念的。
能睡在屋檐和走廊裏，有個勉強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已經比絕大多數的奴隸好上太多了！
屋檐和走廊雖然也不能擋住所有的風雨和雪花，但在地裏幹活的奴隸們卻是什麽也沒有，和他們比起來，在城堡裏幹活的他們簡直太幸福了！。
所以他們拼命工作，希望能過了30歲後再被趕回田間。
——永遠不被趕回田間的這種“幻想”太過不切實際，所以他們拼命努力的終極目的也只是踩著30歲的極限罷了。
愛麗絲在上一個領主那裏，就是埋頭在田地幹活的一次性消耗品，像她這種沒有親人孤零零的小女奴，是食物鏈的最底層。
哪怕只有僅僅幾天，她也差點沒熬過去！
田裏什麽也沒有，而領主府在迎來了斐洛司主人時，甚至有了“員工宿舍”。
領主大人搬進城堡的第二天就下令清理出幾十間房間，雖然都是比較偏僻的房間，但因為有一百多個男仆女仆日夜不停的打掃，所以也是幹凈得纖塵不染。
一卷又一卷的窗簾布從倉庫裏搬出來，被作為臨時的床褥被子。
接著再讓木工做上下鋪的雙人床，一點點地完善“男仆宿舍”和“女仆宿舍”。
別說愛麗絲了，就連早就在城堡裏工作的仆人們都很驚訝。
在領主府工作的仆人們一覺得自己的待遇已經很好了，但以他們貧瘠的想象力，根本無法想象出竟然會有人願意給他們一間遮風擋雨的房子、一張床、一床被子……
但驚訝的同時，更多更強烈的求生欲湧了出來。
她不想死，想要繼續為領主大人工作！
然而最後，愛麗絲也沒能留在城堡。
因為斐洛司說：“我要你們去為我幹利潤更高的活，好好工作吧。”
愛麗絲就和小奴隸們一起被送到了這裏。
聽到命令的那一刻，愛麗絲既沒有哭，也沒有哀求，奴隸制需要聽從命令就可以了，幾乎是刻進靈魂的“服從”讓她聽話且順從地按照命令來到這個地方。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地方會這麽美麗！比領主府更漂亮！
她暈暈乎乎，腳步都是被幸運擊中後的虛浮。
“看好你們手裏拿著的鑰匙，去找和鑰匙上面一樣圖案的房間，那就是你們接下來幾年都要度過的地方了。”
一群女孩被留了下來，接著娃娃有帶著其他的孩子上樓。
有些不安的看著呼啦啦的一群小姑娘被帶著去了四樓，被留下的孩子們眼裏閃過猶豫，但誰也沒有哭鬧。
“走吧，我們先去看自己的工作地方。”愛麗絲下意識地覺得這個城堡就是以後她們要負責的工作區域了。
“我擦窗戶可幹凈了！還被領主大人誇過呢！”
愛麗絲的話引來了其他五個女孩羨慕的眼光，緊張忐忑的情緒也漸漸地平覆了下來。
這幾個孩子雖然都只有七八歲，但她們工作的時間比玩耍睡覺的時間多太多了！比什麽都來得能安撫情緒。
3033的小姑娘們手拉著手，仔細地用手裏的鑰匙對照門上掛著的牌子找去。
文字是有力量的，神秘側的文字並不是任意規定意義就可以成立的東西。
在這片大陸上的國家和種族雖然都有各自的語言和文字，但本質上都體現著力量。
於娜利亞帝國的文字比較繁瑣，3033的筆畫加起來足有三十多筆，對她們來說的確是無法立刻記住的覆雜圖案。
“應該就是這裏吧……”雖然進行了很多次的確認，但她們還是不太敢確定。
“用鑰匙試試看吧。”
作為“因為和領主大人說過話所以最厲害”的愛麗絲心一橫，將鑰匙插了進去。
隨著她手腕一轉，門鎖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噠。”
六個孩子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門打開了，一間擺著兩個儲物櫃、三張雙人床、三張長凳、六張凳子的房間出現在她們面前。
房間不大，20平的空間劃分了休息區、學習區和洗漱區，矮矮的門檻隔開了洗漱區和其他區域，每個宿舍都標配了洗漱臺、淋浴間和廁所，一眼就能看完全部。
但即便是這樣的條件，在孩子們眼裏看來也是“不愧是貴族老爺們住的地方”！完全沒有“這是我的宿舍”的意識。
六人面面相覷，這麽幹凈整潔的房間還需要她們打掃什麽呢？
這時，廣播的聲音響了起來：“請各員工抓緊時間換好工裝，帶上工具袋在八點之前到宿舍樓前大操場集合。”
“再重覆一次，請各員工……”
孩子們：“！！！”
每個宿舍的窗戶是開著的，能很清楚地看見窗外的大鐘。
大鐘上被施了魔法，哪怕沒學過怎麽看時間，在看到它的瞬間也能知曉準確的時間。
“糟了，已經七點三十了！”
七點三十距離八點還剩多少時間，她們不太清楚，但大鐘上的短針距離“八”只有很小很小的距離，這讓所有人都開始加快速度。
薇薇安將包裹打開，卻沒有衣服的影子，她楞了一下，嚇懵了，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將衣服弄掉了，但緊接著一張卡片掉了出來。
雖然腦子還出於混亂，身體依舊形成習慣彎腰去將它撿了起來。
“呼——”
彎腰，接著起身的這麽一會功夫，身上那身為了給領主留下好印象而換上的“新衣服”依舊“消失”了。
芨芨草粗糙偶爾還會紮肉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舒服貼身且保暖的柔軟。
“薇薇安，你——”
雪莉在看到薇薇安身上的衣服時，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但薇薇安順著聲音看過去，也被雪莉身上的衣服驚呆了。
“雪莉，你的衣服——”
宿舍裏的六個孩子，都發現了同伴身上的變化。
“這、這就是魔法嗎……”薇薇安僵硬著身體，小心翼翼張開四肢，生怕自己粗糙的皮膚碰壞弄臟了這套舒服又美麗的衣服。
宿舍裏只有洗漱臺有鏡子，但照不了全身，她們只能通過看別人身上的衣服來幻想自己穿著的樣子。
工裝或者說校服，斐洛司並沒有做成寬大的運動服的樣子，但考慮到實用性和功能性，西裝裙的樣式也被pass。
最後斐洛司選取的款式，是以法師套裝【黎明之末（神話）】和刺客套裝【暗鴉（神話）】為參考藍本，取長補短後簡化再簡化的設計。
不管那種性別，校服的主色都是黑色，再配以其他顏色細節性地裝飾一下，用以區分。4-6歲是紅色，7-12歲是銀色，13-18則是紫色。
斐洛司還準備“首席”的金色暗紋和滾邊，不過等選出“首席”都是下個學期的事情了。
襯衣、背心、腰帶、褲子、長袍、襪子靴子這麽一套下來99%的學生只能對著一堆布料無從下手。
斐洛司幹脆就將一整套的校服全部用魔法做成“一鍵裝備”。
自己穿過一遍，脫下來後大致也就能穿回去了，下課後只要多研究試穿兩遍就能掌握了。
“糟糕了，時間！”
這間房間還有很多讓她們震驚的地方，但不會算真正時間的她們不敢耽誤哪怕一秒鐘，匆匆將“工具袋”拿出來，然後將剩下的東西收拾好放在門後的角落裏，急急忙忙地往集合地點跑去。
上千名穿著一樣衣服烏泱泱地從宿舍跑出來的畫面無疑是再震撼不過的事情，斐洛司站在學校最高的鐘塔頂部，看著熱熱鬧鬧宛如出操的場景，久久沒有動彈。
路易心裏咯噔一下，他知道斐洛司最煩吵鬧，害怕自己成為出氣筒，正想要去教訓他們一下讓他們安靜，就驚恐地發現斐洛司總是冷漠的臉上也罕見地出現了一絲寬容地笑意。
這、這得是氣成什麽樣了啊！
斐洛司沒有理會路易的發癲，心情不錯的他很輕易地就寬容了路易。
孩子，才是未來。
這個死氣沈沈的城市，終於迎來了生機。
沒有了，一滴也沒有了，抖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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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多的食物在口腔裏實際上是很難被咀嚼的，粗大的嗓子眼終於將它們吞下時，工人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喝了一口湯作為舒緩。
但這一低頭喝湯，因為貧窮所以變得對肉味格外敏.感的工人們就發現了不對。
蘑菇湯不是蘑菇湯，或者說不是純蘑菇湯，準確地說，應該叫它蘑菇肉末湯。
眾人皆是一驚。
蘭斯維利城的地理位置並不好，靠近魔獸眾多的日不落山脈，也就是魔獸們恐懼無盡平原加上這座城市人口稀少，要不然沒有數量眾多超凡者的達雅克城早就被魔獸吃光了。
雖然有無盡平原的“保護”，但魔獸的威脅依然存在。
因此，達雅克城不允許飼養過多的家禽。
平民絕對不被允許，被發現就會被沒收，就連平民自己也會被抓走。
蛋還能去城外的樹林裏撿一些，雖然大部分生物都是魔獸，但也有普通動物的存在。
然而肉就很難了，能在野外活下來的普通動物都是獸精，不管是陷阱還是上手抓都十分困難。
因此，肉在蘭斯維利的價格十分高昂，說是奢侈品也不為過。
“這些天大家也辛苦了，今天大家再堅持堅持，明天工程就能驗收了！”
說話的是工程隊的管事，現在的管事可不是之前只需要拿著鞭子甩一甩的舒服崗位了。
身為超凡者的管事也得卷KPI，績效不好看、投訴過多、被抓到使用暴力……都要失去這份工作，淪為靠體力為生的普通奴隸。
而空缺下來的管事奴隸，自然是被奴隸裏表現出色的人取代。
管事之前可沒少欺負奴隸們，他不敢想象自己和他們互換身份的那一天會被多麽可怕地報覆，所以有些管事為了調動手下的積極性，還自掏腰包地增加夥食標準。
今天的蘑菇肉末湯，就是他自掏腰包出錢買的。
道路施工隊每人每天的夥食標準是10銅幣一人，優秀員工額外多加五銅幣。
學校外面的光明大道、黎明大道和永生大道的道路工程今天要完工，明天驗收後就要對管事進行匿名打分。
雖然一個階段的打分情況不能決定他的命運，但他實在是太過害怕了，200人的工程隊，他咬咬牙自掏腰包多加了10銅幣的夥食標準。
為了讓這錢花得一眼就能看出來，他還托人買了一只雞。
一只野雞.八斤重，去掉毛和骨頭實際上也沒有。
內臟也是肉，自然是不會丟的，但哪怕是骨頭敲碎了，一只雞分200人，每人分到的也只有那點肉沫沫。
“呼嚕嚕……”
一個奴隸最早回過神，低頭就喝了一大口蘑菇肉末湯，管事說得隱晦，但涉及到“肉”，所有人都會變得靈光起來。
卡茲挨過很多鞭子，奴隸挨鞭子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他早已經記不清自己挨過多少鞭子、被多少個管事用鞭子抽過。
所以他對管事沒有任何的怨恨，因為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哎卡茲，明天的打分表，你給幾分？”有工友在他耳邊悄悄地問，卡茲連續今天都是優秀員工，管事如果退下來，他競爭上位的可能性很大。
“十分吧。”卡茲說，“他有錢，奴隸沒錢，被換下來的話，下次就吃不上肉了。”
雖然只是一些腥味很重的內臟血液骨肉弄出來的肉湯，但這可是肉！卡茲舔得很認真，將飯盤舔得像是能反光後，他又打了水，在飯盤裏晃晃，接著將水全部倒入嘴裏喝掉。
問卡茲問題的奴隸也是眼前一亮，想到下個工程又能吃到肉，立刻喜笑顏開地說：“那我也打10分！”
這麽幹的管事不是一個，但斐洛司也沒有去制止，打分情況只是占比10%，重點還是在工程的質量上。
斐洛司要求的速度很快，但安全和質量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
現在城市執政廳的財務情況相當好，“抄家”得來的那些金幣和物資，斐洛司沒有塞進自己的空間背包，作為一個合格的領主，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公私分明。
黑吃黑洗劫山賊的那些錢，除了答應勞工們的，一分沒少地進了他的空間背包，但“抄家”得來的這些物資，都屬於這座城市。
糧食被暫時安置在奇蒂家裏，金碧輝煌的宅子很大很寬敞，正好用來堆放糧食。
只是可惜奇蒂派的管理和護城軍早早地就為離開最準備，糧食這種不好帶走的“廉價物”大部分被已經被賣掉換成金幣。
被抄家的那200個家族名下足有三萬多名奴隸，現在被斐洛司打散分到各個施工隊去了。
三萬多，這個數字觸目驚心。
比整個城市的平民數字多了數倍，可想而知他們趴在多少人的身上吸血敲髓。
奇蒂派的這些人早就準備榨幹這些奴隸，為了“節流”給的食物都很差，不僅差而且少，都是一群比骷髏更脆弱的易碎品。
斐洛司將他們打散分到工地裏，負責一些輕松的活，夥食和其他工人一樣，就當是養身體了。
按照常理，這座城市不管是平民和奴隸，大部分都不能幹體力活，必須要養一段時間，但誰讓光明魔法的治療功能就是這麽強大呢！
一個群體治愈術下去，將岌岌可危的血條拉滿，正常吃喝再加一些鍛煉，就能慢慢養回來了。
習慣勞作、習慣被壓迫的奴隸們閑下來容易胡思亂想，加上斐洛司不養閑人，沒有死亡風險，那就加班加點地投入生產建設工作去吧！
“主人，報告已經全部整理好了。”
文盲率高到絕望的蘭斯維利實在沒有太多的可用人才，矮個裏拔將軍，心細膽大且見識最多的路易就成了他的秘書。
抄家之後，整個城市的勢力都重新洗牌了一番，那幾個原本還自視甚高的貴族被前幾天公開審理的殺雞儆猴嚇到，連夜就拉各種關系想讓布萊茲給他們牽線。
但布萊茲哪裏敢擅自做斐洛司的主，被嚇得連聲拒絕後趕緊報告了斐洛司。
斐洛司讓布萊茲冷處理三天，今天才示意他松口接下那幾家貴族的“誠意”。
於是最後一塊拼圖也到手了。
斐洛司掃了一眼人口普查報告，對人數那頁十分不滿意。
截至中午12:00，蘭斯維利城現有人口只有50000人。
有蘭斯維利戶口的領民：2500人。
流浪者：3000。
冒險者和賞金獵人：3500人。
奴隸：41000。
其中，高級及以上超凡者：1人——斐洛司。
中級：鍛體者30人，施法者5人。
初級：鍛體者150人，施法者20人。
見習：鍛體者320人，施法者25人。另有2000名未經雕琢的“璞玉”——說白了就是什麽也不懂。
亡靈：625X2
“咚，咚，咚……”斐洛司拿著報告，手指不自覺地在桌子上輕輕敲著，不重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書房裏顯得格外刺耳。
“咕咚……”路易一直以為自己的膽子很大，但直到遇見斐洛司之後，他才真正的了解到自己的膽子究竟有多小。
“1號車間建設進度到哪裏了？”
斐洛司毫無預兆的發問讓路易緊張得渾身的毛囊都繃緊了。
“已經、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了。”
不得不說，有了魔法的幫助，蓋房子就像堆積木一樣簡單。
磚頭廠源源不斷地燒出磚塊、水泥廠源源不斷地煆燒出水泥、再讓幾個力氣大的亡靈去海邊搬一些沙子回來，關鍵環節由亡靈降低工作難度提高效率，不管是“宿舍樓”還是廠房車間都出來了！
坦塔利大陸雖然是個劍與魔法的位面，但建房子普遍是個很漫長的工期。
窮人沒錢沒物資，起一間屋子往往需要幾代人的努力，要是中途因為交不上稅收變成了奴隸，建到一半的房子也白費了。
上流社會的房子講究很多，用料、魔法陣、銘文……據說於娜利亞帝國現在的王宮光是“雛形”就造了200年，從500年前開始動工，一直到現在也沒建造完！
同樣是有兩千個房間、能容納上萬人的“宿舍樓”，施工隊從拿到圖紙到建造完成驗收合格，只花了三天時間，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那算是托尼爾山賊團的那個據點，也是花了十五年的時間才建造而成。
當斐洛司宣布宿舍樓驗收完成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自認為見多識廣的路易也發出了“神跡”的驚呼。
搞得斐洛司十分無語，這種不需要鑲嵌任何魔法陣、沒有任何銘文和空間擴容的混凝土建築，不是“眨眼”就完成，已經很毀印象了好吧！
斐洛司只是花了兩分鐘，就在腦子裏推演出了用魔法手段造房子的步驟。
第一步：找一片合適的地方
第二步：奧術·大宿舍樓之術，奧術·大教室之術，奧術·大操場之術，奧術·大食堂之術，奧術·大圖書館之術，奧術·大體育館之術……
第三步：驗收完成並插上路標和學校地圖。
因為斐洛司的魔法全部能做到瞬發，也就是說最耗費時間的全部都在第一步——找一片合適的地方。
想要多加銘文和魔法陣，那麽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留好材料空間，後續換區域地進行二次施工就可以了呀！
這些魔法也不是什麽很困難的事情，只要有高級奧術法師的知識儲備就能輕而易舉地做到了——如果降低一些精細度和建築大小，中級奧術法師也是可以辦到的。
如果不是為了給工人們找活幹發工資，學校早就開學了！
就像斐洛司不太明白為什麽一個清潔銘文能搞定的事情，為什麽要用150名仆人一年365天、一天每天至少要工作18個小時地輪班幹活一樣。
貴族們的大部分事情，為什麽不用魔法一次性做完呢？
雖然不是奧術法師，但也是施法者的托尼爾激動得漲紅了臉：“高貴的施法者怎麽可以做這種事情呢！！！”
斐洛司冷漠道：“高貴的施法者閣下，廁所掃完了嗎？”
托尼爾、托尼爾拖著比自己高數倍的掃把哭著跑走了。
雖然不是施法者，但也是曾經的高級超凡者的路易忍著眼淚答道：“貴族和平民是不一樣的。”他說得委婉，但潛臺詞十分明顯——不這樣要如何顯示“底蘊”和財力呢？
斐洛司不鹹不淡地將“宿舍區”分布圖指示牌插進了泥土裏。
明明是一個很正常的動作，路易的心臟卻狠狠地顫了兩顫，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也被什麽狠狠地插了進來。
“主、主人……”
斐洛司只是淡淡地說：“再去檢查一遍，明天開學要用的教材都清點好了嗎？”
談到這個話題，哪怕是當山賊的路易都會恐懼得說不出話來。
太、太大膽了！斐洛司不僅敢開招生對象是平民的“學校”甚至還把奴隸也給招了進來。
就算是門口掛著“崗前培訓實訓基地”的牌子，但只要有超凡者進來旁聽一節課，也會立刻意識到這裏是打著“崗前培訓”名義的學校啊！
會、會被殺掉的！就連靈魂也會受盡折磨後被湮滅！
什麽？你說主人是【最強】？哦，那、那就沒事了……
開學日、哦不是，崗前培訓第一天，薇薇安有些緊張地走進崗前培訓實訓基地的大門，足以容納上萬名員工的工廠從遠處看上去就十分壯觀，走進一看更是覺得了不起。
一進大門，就有一卷長兩米寬一米的魔法地圖，上面用色塊和文字將整個培訓基地的大致表示了出來。
但這只是做給外人看的。
“員工們按照性別女孩去粉色區域、男孩去藍色區域、雌雄同體去紫色區域，排隊有序入場，不要擁擠、推搡、插隊，文明有禮地有序入場。”
薇薇安和姐姐琳達只能與哥哥分開，走到粉色區域後，又有廣播響了起來：“4-12歲到橘色區域排隊，13-18歲到黃色區域排隊。”
這下，姐姐琳達也和她分開了。
薇薇安按照廣播的指示找了一個隊伍末尾站好，很快她的後面又排了很多的小孩。
薇薇安有些緊張地捏著自己的手指和衣角，局促有緊張地等待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來排隊的孩子很多，雖然簡單地將小孩們分成六個區域排隊，但平民的孩子加上奴隸的孩子，入學人數足足有3600人！
4-12歲的小女孩人數是最多的，僅這片橘色區域就有1200個孩子，雖然開設了24個窗口，但每個隊伍依然排得很長。
“薇薇安！”
一到熟悉的聲音讓薇薇安下意識地轉過頭，接著看到那張驚喜的小臉，薇薇安也露出了笑容：“雪莉！”
平民和奴隸的孩子都沒有什麽“童年”可言，四歲就要開始上班賺口糧，薇薇安雖然只有八歲，但她已經是個工齡四歲的熟練工了！
雪莉是和她一起打工的“工友”，一天15個小時的工作時長，讓她們比鄰居相處的時間更長！
看到熟人，薇薇安的緊張和忐忑散去了不少，臉上了流露出了放松和期待的笑容：“我剛才聽說，現在是要領取我們的工作用品，你說會有什麽呢？”
“衣服！”一道稚嫩的聲音插了進來，薇薇安嚇了一跳，她敬畏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
愛麗絲，薇薇安認識她，她是領主大人的女仆，管著蜂蜜小面包和紅豆餅發放“管事”。
女仆雖然也是奴隸，但奴隸和奴隸也是有很大不同的！
像愛麗絲這樣在領主大人跟前做事的人，就是屬於淩駕於平民和奴隸之上的“人上人”。
“愛麗絲大——”
薇薇安剛想鞠躬，就被慌張的愛麗絲的拉住了：“別這樣，會讓領主大人生氣的！”
薇薇安：“！！！”
這話比什麽都來得管用，薇薇安立刻站直了身體。
愛麗絲說：“叫我愛麗絲就好，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還要當好幾年的工友呢！”
雪莉和愛麗絲認識得早一些，沒那麽多拘謹，急切地詢問：“衣服？你說的衣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關鍵詞“衣服”讓周圍的人全部將耳朵豎起，註意力再也無法從這裏離開。
愛麗絲驕傲地挺起胸.脯：“領主大人說了，我們是他的工人，代表著他的面子，臟兮兮破爛爛的可不行！所以這次培訓會統一發放兩套工作裝，以後工作的時候都要穿著這個。”
“布做的工作裝哦！”
“哇！！！”
愛麗絲的話立刻引來了無數的驚呼聲，稚嫩的聲音匯集在一起，簡直就像海浪，但誰也沒嫌吵。
“兩套？！”
“對！領主大人說了，一套臟了還有一套能作為換洗，一定要讓自己幹幹凈凈的，不給他丟臉！”
一套新衣服都不曾有過的孩子們立刻七嘴八舌地喊：“我很愛幹凈的！會每天都把衣服洗得幹幹凈凈！”
蘭斯維利城是個很貧窮的城市，就連商隊也因為這裏賺不到什麽錢漸漸地不來了，平民們獲取衣服的途徑十分有限，動物皮毛太過珍貴，布料又太過昂貴，他們身上的衣服要麽是“世世代代”傳下來的，要麽是自己去找葉子藤條編出來的。
薇薇安身上的衣服就是用芨芨草做的，細細的芨芨草葉片上細小的絨毛，要曬幹後不停地拍打將大多數的絨毛拍掉，然後用樹葉包裹手心，一根一根地逆著絨毛擼幹凈。
但樹葉不耐磨，十幾根之後就會被劃爛，一不留神手上就會多出許多細小的傷。
絨毛很細很小，留下的傷口並不大，等發現時，只可能是手裏的汗水將手掌刺痛，數十道、上百道的傷口被汗水浸泡，即便只是細微的疼，但疊加起來也夠受的！
而且芨芨草不保暖，冬天要做很多很多件才可以。
等熬過了冬天，多雨的春天又會將衣服打爛，不過薇薇安還挺喜歡的，因為早上醒來的時候有可能在身上發現蘑菇，數量多的話早餐就有了！
濕潤的芨芨草無法成為衣服材料，所以在幹燥的秋天要做夠冬天和春天的量，一個秋天下來，薇薇安的手就沒有一天不疼。
哥哥告訴她，等10歲的時候就好了，等到了10歲，越來越多的疤會變成厚厚的繭子，等到了那個時候再擼芨芨草就不疼了。
薇薇安從兩歲的時候就開始擼芨芨草，因為閑她是家裏最“閑”的那個人。
在她之前是哥哥在擼，哥哥之前是姐姐，他們長到了可以工作賺口糧的年紀、有更小的弟弟妹妹出生，擼芨芨草的工作就會轉移到弟弟妹妹身上去。
兩歲的薇薇安和其他家的孩子一樣，會跑的時候就擔負了全家的芨芨草量。
白天出門割芨芨草、晾曬、拍打，然後用手將芨芨草上面密集的小絨毛擼掉。
一開始她擼得並不幹凈，哥哥姐姐下班回家後還要摸黑再幫忙擼一遍。
小絨毛雖然小，但紮人得很！一不小心會將全身紮得到處都是細小的傷口，工作出汗後簡直就是酷刑一般的存在。
薇薇安沒穿過用布料做的衣服，但她見過！
愛麗絲在城堡工作時，穿的就是布做的衣服！
雖然只是黑白色的衣服，但那也比枯黃的芨芨草做出來的衣服漂亮很多！
每次去領食物的時候，看到風吹起男仆女仆們的衣角，那柔軟飄逸的樣子，總是讓她羨慕不已。
悄悄地說一句——薇薇安的夢想就是成為領主大人的女仆，然後穿上那樣柔軟漂亮的衣服。
“天吶……”薇薇安驚喜地捂住嘴巴，開心得語無倫次，“我、我我我也能穿上那樣的衣服嗎？！”
愛麗絲第一次拿到女仆裝時表現得比愛麗絲更誇張，她也是兩歲就開始擼芨芨草弄得滿手都是傷，晚上疼得睡不著。所以她特別能理解薇薇安的激動。
愛麗絲激動得臉都紅了，憑著自己驚鴻一瞥的印象，歡喜地說：“比女仆裝更好看！是藍色的！看到天空的顏色了嗎？就是那麽漂亮的藍色！”
“哇！！！”
一陣又一陣的驚呼就像是連綿不斷的海浪，小孩們瞬間將忐忑和緊張丟到了腦後，雙眼緊緊盯著即將打開的窗口，滿臉的期待。
終於，在所有小孩都報道排好隊後，一直緊閉著的窗口在萬眾矚目的期待下打開了。
一個只有成人巴掌大的娃娃從窗口探出一個腦袋：“簡，紅頭發六歲的簡。”平民和奴隸都沒有姓氏，識字不多的她們名字的重覆率也很高，所以得加上一些區別很多“簡”的定語。
排在第一個的小女孩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緊張地將喊：“是、是的大人！”
雖然只是短短幾天，但久違地被用敬語稱呼，山賊尼克的臉色從按照培訓要求的虛假笑容多了幾分溫和：“好孩子，這是你的工作物品，要保管妥當。”
說話的時候，一個包裹從後面飛了過來，穩穩當當地落到紅發簡的面前。
包裹是黑色的，十分耐臟，但簡從愛麗絲哪裏聽說這個包裹裏有“衣服”後，就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將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但沒有肥皂、皂角，只用清水無論洗多少遍，都有一些痕跡清洗不幹凈，長年累月下來，她的手自然不能說“白凈”。
尼克臉上露出了不耐煩表情，雖然馬上想起“培訓內容”扯回了“溫和微笑”，但還是被敏銳的簡捕捉到了。
簡也顧不得手臟，立刻抱住了包裹：“是、是的！大人！”
“下一個，9歲住河邊的黑發安娜。”
隊伍雖然是隨機亂排的，但魔法世界就是這麽便利。
“在、在的大人！”
安娜不敢有任何的耽誤，立刻抱住了飛來的包裹，然後按照腳下的箭頭去下一個地點。
薇薇安、雪莉和愛麗絲三人雖然不在同一個隊伍裏，但隔得不遠，因此在拿到包裹後，又重新排隊的下個地點，三人排到了一起。
“凱麗、安娜……”
眼前又是一個巴掌大的娃娃，薇薇安不是很清楚他的來歷，但和領地裏的所有人一樣，大概能知道它是領主大人控制的東西。
被處決的吉斯，身體作為亡靈不止疲憊地在為這個城市的整潔衛生努力，靈魂則是被塞進了娃娃裏。
這些娃娃都長得差不多，屬於同一批被搶的貨物，雖然時間長了或多或少地有些問題，但考慮到小孩子們的心理接受程度，斐洛司特意讓女仆給它們清洗幹凈，換成定新的黃色校工制服，雖然還只是從19分變成59分，起碼不會嚇哭小孩了。
統一過著裝後的娃娃們相似度很高，最大的不同是他們的聲音。
薇薇安抱著一絲期盼，似乎是想聽到吉斯的聲音——找到他，然後變強，覆仇。
“……薇薇安、雪莉、愛麗絲、海倫。”
被叫到名字的薇薇安回過神立刻喊了句：“在的！”
六個名字為一組，被叫到後，一把粉色的鑰匙就飛到了她們的面前。
“3033，自己去那棟房子的三樓把東西放好，等一下集合。”
幾個孩子有些茫然地互相看了一眼，她們還覺得自己是來打工幹活的，但是像打掃工具——掃把之類的還沒給她們呀！
“走吧，是員工宿舍。”
愛麗絲在領主府工作，聽到的消息比別人多一些。
奴隸和流浪者沒有房子，很大一部分平民也沒有屬於自己的房子，所以“培訓基地”采取的是住宿制。
“宿舍？”原本的達雅克城根本沒有“員工福利”這種說法，她們還是第一次聽說“員工宿舍”這種新奇的名詞。
正疑惑間，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極其高大的建築。
也不能說是“突然出現”，準確地說它一直都在，只是不知道為何一直沒註意到。
在被“指路”後，眾人這才後知後覺地註意到它的存在。
小孩子們先是一驚，接著便被雄偉又壯觀的建築群給驚呆了。
“哇！！！”
最早出現在她們眼前的是以黑紫色調為主的大鐵門，粉白的尖刺薔薇纏繞在上面，鮮嫩欲滴的花瓣與冰冷的鐵欄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透過樹葉和花的縫隙向後看去，無數或美麗或雄偉的建築便映入了眼簾，那與其說是“宿舍”，不如說是城堡群。
蜿蜒清澈的連條溪流隔出了三個區域，爬滿藤蔓和綠植的是男生宿舍，有在水下也有在高山之上，總共十五個大大小小的建築一共有上千個房間。
流水潺潺，有著許多橋欄彌漫著雲霧的是雙性區，沒有高大的建築，但每一棟屋子都參考了不同種族的審美和習慣，有樹屋也有雲城。
雙性“員工”的數量不多，但是為了以後考慮，斐洛司還是專門劃出了一片區域。
開滿了各種絢麗花朵，掛滿秋千的則是女生宿舍，每棟建築的主題花都不一樣，粉的紅的紫的黃的白的……有風一吹就漫天粉紅的，也有素靜淡雅遺世獨立的。
所有的宿舍，都分為單人間、雙人間、四人間和六人間和八人間一應俱全。
目前只開放了八人間、六人間和四人間，4-6歲的孩子住八人間，互相有個照應，7-12歲的孩子住六人間，避免太過擁擠。
13歲以上的孩子還有更多的獨立空間了，住的是四人間。
至於雙人間和單人間，目前並不開放，只作為“優秀員工”的獎勵。
薇薇安幾人拿著都是六人間的鑰匙，同宿舍的小姑娘們年齡相仿，在這樣美麗壯觀的建築群面前，忐忑緊張的孩子們立刻多了一些“相依為命”的信任感。
“小崽子們，這裏就是你們接下來學習、工作、吃飯和休息地方了，男生宿舍是尖頂的那棟，女生宿舍在這裏，中間是雌雄同體的宿舍。”
站在宿舍門口“迎接”小員工的是一群比成人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娃娃。
能否成為超凡者只看天賦，但因為某些原因，女性被當做資源本身，折損率很高，因此女性要成為超凡者比男性艱難很多。
官吏和城防軍裏一個女性超凡者也沒有，反倒是山賊裏有15個女性超凡者。
女生宿舍的宿管和清潔工，只能由女性擔任，哪怕娃娃形態的靈魂沒有那方面的功能也不行！
“你們跟我來。”冷硬的女聲從娃娃的身上傳出，帶著不近人情的冷漠，但女孩們早已經習慣，保持安靜和隊伍的整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我叫索瑪，是負責玫瑰區的清潔隊長，你們住在這裏有什麽不懂都可以過來問我。”
都是勞改的山賊，能當個清潔工裏的隊長就已經很不錯了，“宿舍管理員”什麽的，自然不可能輪到她。
薇薇安一聽對方是“隊長”，臉上就露出了更加安靜乖巧的神色。
包括愛麗絲也不例外。
城堡裏的仆人，除了有天賦被選中成為超凡者的“幸運兒”，其他的仆人都是以年輕、貌美、英俊作為選拔標準，奴仆的工作量大休息時間短，還沒有保養，老得很快，超過30歲就過了“保鮮期”，得給更年輕漂亮的仆人騰位置了。
愛麗絲原本也是很惶恐的，雖然她看起來很瘦小，個子還不到一米，但她已經是八歲的孩子了！八歲的孩子幹不了多少活，而且也臉蛋也沒長開，基本沒有留在城堡裏繼續工作的可能。
但是在田裏幹活，無天賦的她想要活到13歲還要長開擁有好相貌，難度太高了！
她一直是恐懼不安的，害怕去田間工作。
在斐洛司來之前，領主府裏的仆人們是沒有“宿舍”這種概念的。
能睡在屋檐和走廊裏，有個勉強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已經比絕大多數的奴隸好上太多了！
屋檐和走廊雖然也不能擋住所有的風雨和雪花，但在地裏幹活的奴隸們卻是什麽也沒有，和他們比起來，在城堡裏幹活的他們簡直太幸福了！。
所以他們拼命工作，希望能過了30歲後再被趕回田間。
——永遠不被趕回田間的這種“幻想”太過不切實際，所以他們拼命努力的終極目的也只是踩著30歲的極限罷了。
愛麗絲在上一個領主那裏，就是埋頭在田地幹活的一次性消耗品，像她這種沒有親人孤零零的小女奴，是食物鏈的最底層。
哪怕只有僅僅幾天，她也差點沒熬過去！
田裏什麽也沒有，而領主府在迎來了斐洛司主人時，甚至有了“員工宿舍”。
領主大人搬進城堡的第二天就下令清理出幾十間房間，雖然都是比較偏僻的房間，但因為有一百多個男仆女仆日夜不停的打掃，所以也是幹凈得纖塵不染。
一卷又一卷的窗簾布從倉庫裏搬出來，被作為臨時的床褥被子。
接著再讓木工做上下鋪的雙人床，一點點地完善“男仆宿舍”和“女仆宿舍”。
別說愛麗絲了，就連早就在城堡裏工作的仆人們都很驚訝。
在領主府工作的仆人們一覺得自己的待遇已經很好了，但以他們貧瘠的想象力，根本無法想象出竟然會有人願意給他們一間遮風擋雨的房子、一張床、一床被子……
但驚訝的同時，更多更強烈的求生欲湧了出來。
她不想死，想要繼續為領主大人工作！
然而最後，愛麗絲也沒能留在城堡。
因為斐洛司說：“我要你們去為我幹利潤更高的活，好好工作吧。”
愛麗絲就和小奴隸們一起被送到了這裏。
聽到命令的那一刻，愛麗絲既沒有哭，也沒有哀求，奴隸制需要聽從命令就可以了，幾乎是刻進靈魂的“服從”讓她聽話且順從地按照命令來到這個地方。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地方會這麽美麗！比領主府更漂亮！
她暈暈乎乎，腳步都是被幸運擊中後的虛浮。
“看好你們手裏拿著的鑰匙，去找和鑰匙上面一樣圖案的房間，那就是你們接下來幾年都要度過的地方了。”
一群女孩被留了下來，接著娃娃有帶著其他的孩子上樓。
有些不安的看著呼啦啦的一群小姑娘被帶著去了四樓，被留下的孩子們眼裏閃過猶豫，但誰也沒有哭鬧。
“走吧，我們先去看自己的工作地方。”愛麗絲下意識地覺得這個城堡就是以後她們要負責的工作區域了。
“我擦窗戶可幹凈了！還被領主大人誇過呢！”
愛麗絲的話引來了其他五個女孩羨慕的眼光，緊張忐忑的情緒也漸漸地平覆了下來。
這幾個孩子雖然都只有七八歲，但她們工作的時間比玩耍睡覺的時間多太多了！比什麽都來得能安撫情緒。
3033的小姑娘們手拉著手，仔細地用手裏的鑰匙對照門上掛著的牌子找去。
文字是有力量的，神秘側的文字並不是任意規定意義就可以成立的東西。
在這片大陸上的國家和種族雖然都有各自的語言和文字，但本質上都體現著力量。
於娜利亞帝國的文字比較繁瑣，3033的筆畫加起來足有三十多筆，對她們來說的確是無法立刻記住的覆雜圖案。
“應該就是這裏吧……”雖然進行了很多次的確認，但她們還是不太敢確定。
“用鑰匙試試看吧。”
作為“因為和領主大人說過話所以最厲害”的愛麗絲心一橫，將鑰匙插了進去。
隨著她手腕一轉，門鎖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噠。”
六個孩子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門打開了，一間擺著兩個儲物櫃、三張雙人床、三張長凳、六張凳子的房間出現在她們面前。
房間不大，20平的空間劃分了休息區、學習區和洗漱區，矮矮的門檻隔開了洗漱區和其他區域，每個宿舍都標配了洗漱臺、淋浴間和廁所，一眼就能看完全部。
但即便是這樣的條件，在孩子們眼裏看來也是“不愧是貴族老爺們住的地方”！完全沒有“這是我的宿舍”的意識。
六人面面相覷，這麽幹凈整潔的房間還需要她們打掃什麽呢？
這時，廣播的聲音響了起來：“請各員工抓緊時間換好工裝，帶上工具袋在八點之前到宿舍樓前大操場集合。”
“再重覆一次，請各員工……”
孩子們：“！！！”
每個宿舍的窗戶是開著的，能很清楚地看見窗外的大鐘。
大鐘上被施了魔法，哪怕沒學過怎麽看時間，在看到它的瞬間也能知曉準確的時間。
“糟了，已經七點三十了！”
七點三十距離八點還剩多少時間，她們不太清楚，但大鐘上的短針距離“八”只有很小很小的距離，這讓所有人都開始加快速度。
薇薇安將包裹打開，卻沒有衣服的影子，她楞了一下，嚇懵了，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將衣服弄掉了，但緊接著一張卡片掉了出來。
雖然腦子還出於混亂，身體依舊形成習慣彎腰去將它撿了起來。
“呼——”
彎腰，接著起身的這麽一會功夫，身上那身為了給領主留下好印象而換上的“新衣服”依舊“消失”了。
芨芨草粗糙偶爾還會紮肉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舒服貼身且保暖的柔軟。
“薇薇安，你——”
雪莉在看到薇薇安身上的衣服時，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但薇薇安順著聲音看過去，也被雪莉身上的衣服驚呆了。
“雪莉，你的衣服——”
宿舍裏的六個孩子，都發現了同伴身上的變化。
“這、這就是魔法嗎……”薇薇安僵硬著身體，小心翼翼張開四肢，生怕自己粗糙的皮膚碰壞弄臟了這套舒服又美麗的衣服。
宿舍裏只有洗漱臺有鏡子，但照不了全身，她們只能通過看別人身上的衣服來幻想自己穿著的樣子。
工裝或者說校服，斐洛司並沒有做成寬大的運動服的樣子，但考慮到實用性和功能性，西裝裙的樣式也被pass。
最後斐洛司選取的款式，是以法師套裝【黎明之末（神話）】和刺客套裝【暗鴉（神話）】為參考藍本，取長補短後簡化再簡化的設計。
不管那種性別，校服的主色都是黑色，再配以其他顏色細節性地裝飾一下，用以區分。4-6歲是紅色，7-12歲是銀色，13-18則是紫色。
斐洛司還準備“首席”的金色暗紋和滾邊，不過等選出“首席”都是下個學期的事情了。
襯衣、背心、腰帶、褲子、長袍、襪子靴子這麽一套下來99%的學生只能對著一堆布料無從下手。
斐洛司幹脆就將一整套的校服全部用魔法做成“一鍵裝備”。
自己穿過一遍，脫下來後大致也就能穿回去了，下課後只要多研究試穿兩遍就能掌握了。
“糟糕了，時間！”
這間房間還有很多讓她們震驚的地方，但不會算真正時間的她們不敢耽誤哪怕一秒鐘，匆匆將“工具袋”拿出來，然後將剩下的東西收拾好放在門後的角落裏，急急忙忙地往集合地點跑去。
上千名穿著一樣衣服烏泱泱地從宿舍跑出來的畫面無疑是再震撼不過的事情，斐洛司站在學校最高的鐘塔頂部，看著熱熱鬧鬧宛如出操的場景，久久沒有動彈。
路易心裏咯噔一下，他知道斐洛司最煩吵鬧，害怕自己成為出氣筒，正想要去教訓他們一下讓他們安靜，就驚恐地發現斐洛司總是冷漠的臉上也罕見地出現了一絲寬容地笑意。
這、這得是氣成什麽樣了啊！
斐洛司沒有理會路易的發癲，心情不錯的他很輕易地就寬容了路易。
孩子，才是未來。
這個死氣沈沈的城市，終於迎來了生機。
沒有了，一滴也沒有了，抖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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